看了谢荣伟的书法展览,脑海里自然涌现出“随流”与“坚守”这两个词。
这些年,书法界各种流派各种思潮应运而生,也助长了浮躁气场的形成。为了入展获奖而随波逐流,这类作品自然而然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信息时代的快捷与便利带来的太多无奈之举,也是时代的通病,暂且称它为“随流”。然而有那么一些人,独处一隅,默默地爬梳与持久领略,不争一日之功,诠释着中国传统文人的内蕴。谢荣伟当属后者,其渐修的过程日渐完善其身,这也是人格铸造的一个链接。
来源:www.artxun.com从中国书坛引领书风看,趋之若鹜者众,独善其身者寡,这从学书的“着力点”便可领略其心态其心智的差异。谢荣伟在真草隶篆的涵泳中,缘于他20多年的学书感悟,缘于他对传统经典作品的解读以及前贤大师的启发:傅山说楷书若不知篆隶之变,终为俗格;米芾以为“草不入晋终为野道”;孙过庭《书谱》认为“隶书须紧而密”,而且还须有“篆籀”气;“篆书当婉而通”。当代人在习篆中还将行草笔意带入篆书写法,丰富千古不变的用笔法则。如此说来,谢荣伟真草隶篆不间息地往复学习当在情理之中。书体之间的内在关联直接彰显了他近作不与人同、独抒己见的品格。在古代书家中,真草隶篆并举者不在少数,而学而能化、触类旁通的大师中当推赵子昂,也许是受到赵子昂的影响,其兼容并蓄的学术趋向一发不可收,即便是在当今,也依然为书道中人所称道。
谢荣伟的学书指向与漫漫陶冶之功形成的内力,当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初在厦门大学求学,这段时间的思想沉淀与观念形成与当时厦门聚集的一批书坛耄宿罗丹、虞愚、许霏、余纲、吴孙权、白鸿等有关。而启蒙教育与“过门”的影响力足以受惠终身。其至今形成的草篆除了受《石鼓文》的滋养外,更多地留有虞愚先生的痕迹,而颜楷更能体会到受罗丹、吴孙权等书家的指授与依傍的关系。从总体上说,谢荣伟追求不激不厉风规自远的情调,与他高蹈独立的文人积习有关,而温文尔雅无意求佳乃佳的抒写意味,是其人格与文气的自然折射,所谓“书如其人”“人正则笔正”古人早有定论。
来源:www.artxun.com如果说谢荣伟心无旁骛泛泛而“写”也是片面之谈,在真草隶篆的不间断糅习中,其境自新其意自显。但在这次展览中有两方面的诉求便“出乎意料之外”地有所突破有所专一了:有两幅尺八屏巨幅现代书法赫然在目,《墨趣》受日本少字派书家的影响,追求笔墨视界效果,极尽浓与淡、大与小、吞与吐、收与放的辩证关系,在抑扬顿挫中完成巨帧之作,而不显笔墨的懈怠与结构的松弛,是为力作足见扛鼎。另一种倾向是对于草篆的衷情与回归,虞愚先生的草篆可喻为“杏花春雨”枯湿浓淡互为表里,极尽江南明丽曼妙之情状,是人文与地理的熨帖与合作。而南人北相的谢氏草篆则可领略为“铁马秋风”与雄浑苍茫古道秋瑟的塞上之美,这与书家的审美倾向有关。也许对于当今书坛“二王”书风爆满,也许对于流气、俗气、污气、浊气、市侩气的反叛,也许对闽南“明清流行书风”关于篆书缺席的忧虑,也许是孤高与独诣的驱使所致,于是,拒绝平庸独异其趣便不自觉地成为谢荣伟心灵的暗示。
来源:www.artxun.com总之,谢荣伟书作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多方面的:其一是追求正大气象追求庙堂气并以颜鲁公浩然凛烈之气为榜样,是主流书风非支流伎俩;其二,追源溯流,领略唐尚法、宋尚意、明尚态、清尚韵的学书趋向,进而上下求索以求融通;其三,不主故常,我思故我在。真草隶篆的轴心是象形文字发展进程中的不同表征,形态差异而已,写心而非写形也;其四,不希望风格的过早确立,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做到水到渠成,其终极关怀是“和而不同”;其五,“书法生活化”,书法既是国粹,无疑需要穷其一生的磨砺与追求,但求有过最忌无成。把书法带入生活,陶冶情操,诗意栖居。于是我想到篆刻家石开先生为其治印“与林语堂同里”,朱文阳印疏朗别致,既是勉励也是警醒,想必是激励做个有底蕴有修养的文化人而非一般意义上的书家。谢荣伟当知个中三味。(